1885人看过 →

地产春梦（全面揭秘中国房地产深层内幕）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16:59: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前言
　　
　　又是岁末，不觉中在地产圈里已经飘荡了十几年，国内最著名的广告公司，最著名的营销机构，最著名的开发商竟然一一经历，眼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多少人成名，多少人暴富，多少人彷徨，多少人梦碎，而地产仍是地产。很多人想要从这里带走点什么，真正带走的又有多少？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金钱，但拿走这些钱的代价，又有多少人了解呢？
　　
　　如果地产是一场春梦，我们每一个人就都是这场梦的装饰，有些人在玩，有些人注定了在被人玩。但不管是玩的人还是被玩的人，只要进了这个圈子，一场梦也就到了开始的地方。不同的是，有些人会有个或好或坏的结果，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束的。
　　
　　本文所述，基本上都是我所经历或者我可以确认的事实，此时此刻，我绝无伤人之意，只是觉得这个圈子的真相应该有人说出来，那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应该属于每一个住在大大小小房子里的人。文中也会尽量阐述一些地产专业知识，希望能对购房者或者准备进入这个圈子的新人有所帮助。
　　
　　
　　 1
　　只有两件东西最接近天堂，一个是地产，另一个是死亡。原野至今还记着刚入行时，一位前辈对他说的这句话。10年过去，地产带给他的一切，是这个曾经为了省几毛钱车费，可以走上5公里的穷小子做梦也没想到的，但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也远远超出了当年的预知。
　　价值几百万的别墅，新款宝马轿车，掌管数十亿资金的权力，一个30出头的男人有了这些，除非是豪门子弟，否则都应该感到骄傲了。但原野心里总是感觉有点空空落落，曾经像狗一样的谄媚，像驴一样的辛苦，才换回今天老虎一样的威严，但是不是披上这张虎皮后，就可以完全弥补那狗和驴一样的付出呢？
　　曾经一起入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有儿有女了，原野仍然是孤身一人。他进入过不知多少女人的身子，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进入过他的身体，他的心仿佛顽石一样，根本没有血肉，但为什么有时候还会那么柔软呢？柔软到窒息到绝望到无可逃避。
　　
　　叹了口气，他摇摇头向车窗外望去。对面的金碧渔港在海风中光华璀璨，正如整条海岸线上无可取代的一颗明珠，不愧是东城最豪华的海鲜酒楼。很快，原野就看见林路华高瘦的身影进了大门，又过了5分钟，张主任胖胖的腰身也晃了进去，他冷笑一声，拨通了孙秘书的电话。
　　“孙哥，正主已经到了，谢谢你的消息啊。他确定是一个人来的，对吧？”
　　回答是肯定的，原野挂掉电话，把座椅放倒，点上一根烟，慢慢抽起来。一场关键的战役已经开始，如果今天晚上败了，1年多的心血可能就要付之东流了。
　　
　　年初以来，市场原本一片大好，各个售楼处的房子都像不要钱一样，放多少清多少。以前的价格是按照成本加成和市场比较来确定的，总算有个参照，但这段时间的东城房价，完全由想象力来决定，由老板们的胆量来支持。3月份房源一平米涨500元，4月份就敢再涨1000元，5月份干脆直接加涨3000元，仅仅几个月，市场均价就提了50％！
　　海印天空和世外花园是两个紧邻的地块，在这么好的局面下，本来激烈的竞争变成了联手逐利。6月份，原野和林路华两位营销副总就在金碧渔港达成君子协定，两个项目同日开盘，销售均价都定在11000元／平米。那时候双方的担心都是对方会在自己之后开盘，价格会定的比自己更高，这样在各自的公司里会无法交代。
　　但不成想，6月份“国六条”横空出世，营业税的有效期由2年加到5年，每个城市的户型必须做到90平米以下房源占总面积的70％以上。这一打压政策，让原本狂热的房市，骤然冷却下来，东城当月成交量下降了60％，原野和林路华也重新变成了生死大敌。
　　海印集团是东城最大的本土地产公司，世外集团则是国内顶级上市企业，一个熟悉本土风貌，一个专业积累雄厚，谁也无法压倒谁。面对日益稀少的客户，谁能先拿到销售许可证，谁就能顺利挺过这阵低潮；谁后入市，恐怕就只能喝点残汤剩水，不但保证不了价格，连基本回款都是个问题。
　　眼下，生死一线，成败就在张主任的一念之间。原野本来和张主任的关系尚可，但新政出台之后，就一直见不到他的大驾，打电话也总是说些“敏感时期，注意影响”之类的套话。好在孙秘书这边的渠道没断，只要知道林路华也没进展，原野就不那么紧张了。可偏偏昨天下午，接到孙秘书的消息，林路华已经约好张主任密谈，当时原野的汗就下来了。看着脚下的幢幢高楼，他紧咬着牙，知道必须要搏一搏了。
　　
　　“先生，您的车能往前提一下吗？”保安敲着车窗问。
　　原野从迷迷糊糊中惊醒，暗自责骂自己，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睡着呢？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看了下表，8点差5分，张主任已经进去快2个小时了，不知道走了没有。他觉得脑子里有些发晕，昨晚一夜没睡才想出来的对策，还有没有机会用得上呢？
　　“哈哈哈哈”，一阵熟悉的笑声让他一下子放松下来，抬头看，果然是张主任。矮胖的身材和高瘦的林路华形成了鲜明对比，二人握着手又说了点什么，样子十分亲密。原野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并没有慌乱，只坐了2个小时，这份关系近不了哪儿去。两人很快就各自挥手，向自己的车走去。
　　
　　张主任发动了车子，嘴角还带着笑，心里却忿忿不已。林路华套了一晚上近乎，却一点血都不放，那一桌子海鲜虽然也能值个万八千，但堂堂张主任难道还在乎这点吃的东西吗？这种大牌公司，搞公关也耍大牌，真是不识时务。车子转过两条街，停在一个红绿灯前。旁边的车窗忽然摇了下来，原野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我的大主任，真是偶遇啊。”
　　“噢，小原啊，的确是够巧的。”张主任笑的眼睛眯成了一线。
　　“巧遇也要准备的，大主任，我可是直直在外面等了您3个多小时，很辛苦啊。”
　　“真的吗？”张主任瞪大眼睛，问：“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林路华现在就是我的灯塔，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啦。不过他真是个外地人，喝完酒也不找个醒酒的地方，不了解风俗啊。”原野皱着眉直摇头。
　　张主任仰头大笑，声音震的半条街都听得见。等他笑完了，原野继续说：“主任，我有个地方不错，也有日子没见您了，怎么样，过去坐会儿？”
　　“不行不行，敏感时期――――――”
　　还没等他说完，原野就插话说：“听说您上回去天净沙，有个丫头让您不爽了，那老板是我哥们，一直托我找机会向您道歉，咱们不谈公事，就给我那哥们个改过机会，保证不会有什么影响。”
　　
　　天净沙！张主任眼前一亮，上次那个女孩怎么说也不肯做大活，弄得自己一脸灰，这几天忙来忙去，这口气还真是一直没出呢。黄灯亮了，原野手一挥，哈哈笑着冲了出去。张主任愣了一下，原野手里分明拎着一个皮包，他暗自一笑，立刻跟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天净沙洗浴中心，这里的灯光虽然比不上金碧渔港，但斑驳灯影映衬下的长身美女却更让人心动不已。张主任来到包房，刚坐下，一个大眼睛的长发美女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精心修饰过的微笑。张主任也是嘿嘿一笑，正是上次那个让他很没面子的丫头，他拉过女孩，手直接伸到了她的怀里。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女孩这次不但没有拒绝，还主动引导着他的双手在凝脂般的身体间上下游走，张主任再也顾不上掩饰，一下子便把女孩扑倒在地，酒精的热力涌遍了全身。
　　
　　出来的时候，张主任两条腿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几十分钟的时间，他用遍了所有知道的玩女人方式，终于把丢的面子找了回来，此时那女孩还躺在床上呢，看来自己的年龄还不算太大啊。
　　原野已经在前台等他了，看他出来，很自然地上前扶了他一把，顺手把一个皮包放在他手上。
　　“不用扶的，你大哥还不老。”张主任推开原野，那个皮包却借势挂到了肩上。
　　“那是，那是，是我有点喝多了，真是不好意思。”原野陪着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张主任一直把车停进车库，才打开灯，小心地把手伸进包里，一沓一沓地数着，嘴角没有动，眼睛里却满是笑意。他又取出电话，拨通了说：“孙秘书，已经搞定了，多亏了你啊。没有林路华，原野放不了这么多的血，你的主意实在是高。”
　　“领导有方，我只是帮领导做点小事嘛。”孙秘书的声音也充满了得意。
　　张主任下车时差点没站住，他扶着车门喘了喘气，又想了想，把包放进了后备箱，这种事连老婆也不知道才好。
　　
　　此时的原野正在家里，他接过大眼睛女孩递来的光碟，小心地放进DVD机，张主任的丑态立刻便呈现在眼前。他转过身看着身旁的女孩，说：“乔乔，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乔乔没有说话，脸上也是一无表情。
　　“挺晚了，你今晚就睡在客房吧。”
　　乔乔看着他，心里有些发软，但还是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对不起，我想回去了，你送我一下吧。”乔乔说。
　　“那也好。”原野把一沓钱塞进了乔乔的手包里，乔乔仿佛没有看见，接过包率先走出了空旷的别墅。

分享到: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转发到微博 复制地址:http://www.petovo.com/petovo11031-1-1.html

cairen

沙发

发表于 2008-3-22 17:00:00 |只看该作者

地产春梦（全面揭秘中国房地产深层内幕）

2
　　林路华在电脑前坐了一上午，把国内各区域的房地产市场情况又仔细研究了一遍，心里还是轻松不下来。这一轮调控应该说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全国上半年的房价涨幅实在是太大，必要时泼点冷水绝对是件好事，但新政出台2个多月了，市场上还是看不到什么亮色，各地的房价虽然没有大幅度下降，但成交量却是明显缩水，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昨天晚上，他和销售经理何慕把现有客户挨个分析了一遍，两个月前A类客户还有500多组，现在能确定的就只剩下不到200。销售计划是年初上报集团的，全年至少要回款9个亿，不管什么原因，这个指标都绝对不能变，否则年底的业绩报表就会很难看，大大损伤集团在股市中的形象，那份损失就不是几个亿的问题了。9个亿，差不多就是900套房子，如果真的连开盘都卖不到200套，剩下4个月时间根本就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了。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感到屋子里的空气越来越闷。管总整天在集团那边开会，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区域的其他城市来回巡视，回到东城也就能听取一下汇报，给个大方向，一切压力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来抗，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呢？
　　
　　敲门的声音，林路华皱了下眉，还是尽量平和着语气说：“请进。”
　　门开了，何慕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刚毕业两年的MBA，这么短的时间能成为世外这样大集团的销售负责人，放眼全国都并不多见，更何况她看起来还只是一个有点文弱的女大学生。
　　“林总，刚听到消息，海印天空已经正式宣布在本周日开盘了，均价10500。”
　　“什么？”林路华如遭雷击，“海印天空要开盘了，原野拿到销售许可证了吗？”
　　“昨天晚上刚刚拿到，证号是20060066。”何慕低下头，不愿对视林路华那发红的眼睛。
　　完了，真的完了！当初世外花园和海印天空本来就是一块地，世外集团原想一口吃下，却不成想ZF挂牌的时候变成3块地，不但分了一块给海印集团，还把景观最好的C地块保留了起来。但3块地的整体规划却是统一完成的，所以世外花园和海印天空的产品形式基本一致，那200个客户是世外的客户，但同时也是海印的客户，一旦海印天空先收了钱，世外花园1年来的客户积累就全白费了。
　　
　　“林总，我们该怎么办？”何慕实在不想给林路华再添压力，但还是不得不说出了这句话，1年多的心血眼看就要付诸东流，在她短短的职业生涯里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打击，真有些不知所措。
　　林路华稳稳心神，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这个下属太没信心，既然麻烦已经来了，就更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来渡过难关，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信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他笑着说：“放心，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据我分析，观望局面最多也就再持续1个月，到时候现在下滑的需求会出现大面积的报复姓反弹。原野10500就卖出，肯定还会拿出最好的房源，市场真的上扬时，海印反倒没东西卖了。看吧，我们不但会把所有失去的全都补回来，还会额外多赚出一大笔溢价，看海印拿什么来补这个仓。”
　　
　　何慕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这话如果别人来说，她肯定不会相信，但对林路华的见识和能力，她早就钦佩不已，想来应该不会错的。即便如此，她还是追问了一句：“那我们就这样坐观其变吗，怎么也要有点反应吧？”
　　林路华略一思索，回答说：“这样，你告诉所有的SALES，让他们立刻打电话通知客户，世外花园将在月底开盘，房源以中心组团的多层和洋房为主，开盘当天会搞一个大型抽奖活动，头等奖送2人欧洲十日游，5人以上的团购客户还可以多加一个点的折扣。”
　　“好的”，何慕兴冲冲就往外走，但马上就转过头来问：“那价格是不是也可以公开了？”
　　林路华暗自叹了口气，以现在的房价而言，即使降低开盘价格，成本肯定也不是问题，他何尝不想10000元钱就卖了，但上周管总刚刚传达过集团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年初上报的指标。开盘价至少也要10800，比海印高出300呢，怎么对外说啊？
　　“还是暂时保密吧，告诉客户，价格绝对不高过市场同质产品。”
　　
　　“好的，我现在就去通知大家。”何慕面带微笑出了办公室，但刚合上门，脸色就沉了下来。开始的时候，她的确相信了林路华的判断，但听到放出的房源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等林路华说价格也不能放的时候，才彻底明白了林总这是在安慰自己，如果他真有信心的话，就不会把最好的房源放出来，刚抨击过原野怎么立刻就步其后尘了？价格不敢放，更说明了东城公司还没得到集团的支持，既无信心又无后盾，以后的日子真的是很难过了。
　　但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她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做出一个看起来很开心的微笑，但自己怎么看都不满意，就收起表情再做一个，一直做到第5个才觉得好了一点。带着这个微笑，径直来到接待台前，拍拍手让SALES们注意力集中过来，大声说：“立刻通知所有客户，世外花园本月底开盘！”
　　
　　林路华埋身在沙发里，刚才说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那5个字——“销售许可证”。金碧渔港那笔餐饮费用他至今还没跟集团财务部解释清楚，在海印这可能是比很简单的开支，但在世外至少要向3、4个衙门口沟通汇报。这倒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那一万块钱自己担了，可这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呢，怎么海印反而先拿到证了？
　　地产圈里的潜规则林路华很清楚，但他一向认为只要自己的能力过硬，不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一样能把项目做好，加上世外这种企业机制，他从业这么多年来基本上没干过桌子底下的交易，这次要不是真逼急了，他也不会去约张主任的，酒桌上那些奉承话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周日？不行，在海印天空开盘前一定要再争取一下，他开始有点后悔，那天晚上是不是应该再做点什么工作呢？
　　“您好，是张主任吗，我是世外集团的林路华。”声音听起来自己都觉得虚伪和肉麻。
　　“哦，你好啊，林总。真抱歉，我正在开会，过1个小时打来好不好？”张主任的声音倒是挺热情的。
　　好不容易过了50分钟，林路华又拨通了电话。
　　“哎呀，不巧，我现在正准备向局长汇报工作，林总，你看，下午再打过来好吗？”
　　下午13点整，林路华再拨电话的时候，张主任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他绝望地把电话摔到桌子上，电池、零件溅得到处都是。

　3
　　昏黄的灯光下，布幔里的熏香味道让整个人的神经都放松下来，按摩小姐的手法虽然轻柔，效果却很明显，紧绷绷的肌肉渐渐恢复了弹力。
　　原野半睡半醒中依然有些得意，2年前运作这块地的时候，原本要把整块地通吃的，不成想半路杀出个世外集团，做了好多工作才保住现在的三分之一。他还记得冯总铁青的脸色，现在能抢在世外开盘前把客户先消化光，老板多少也可以出点恶气了。
　　但他清楚冯总的为人，这点成绩只能让他满意两天，必须在全盘上彻底压倒世外才行。这不仅包括海印天空和世外花园之间的拼争，还有C地块，一定要万无一失。冯总已经多次表示要把总裁的位置让出来，自己只做董事长，好能放心去周游世界。只要C地块能从世外的嘴里抢到，海印集团的接班人就非原野莫属了。
　　看来张主任身上的码还得加大点，真要是正常的招牌挂，大家一齐举牌，世外这种上市公司的财力根本不是海印所能比的，要想成功就得提前做足文章。但这种公开竞地，张主任怎么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一定要在举牌前把工作做充分了。
　　有什么好办法呢？
　　　　
　　原野想了半天也没有思路，刚刚的轻松立刻又被郁闷代替。他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身上的女孩说话了：“先生，是不是我服务得不好，让您生气了？”
　　“哦，没有，没事，你继续吧？”
　　“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们还有更好的服务，要不要试一下？”女孩的手慢慢伸向原野的大腿根部，不住地挑逗着。
　　原野感到一阵厌恶，他一向只喜欢自己主动，被女人勾引尤其是被这种地方的女人勾引，让他觉得是在糟蹋东西。还没等他说什么，女孩突然站起身，抬手挑开布幔，露出了一面镜子。
　　光线不好，但仍然可以看到镜子里那个疲惫的男人，二目无神，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女孩不知用什么手法打开了镜子，原来这是一道门，灯光亮了，里面藏着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屋子。
　　“先生，满意吗？”短裙被撩了上去，两条雪白的长腿直直地呈现在眼前。
　　“谢谢，很满意，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原野冷冷一笑。
　　女孩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回答，她仔细看看原野，的确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进门时一样的难以接近，脸上立刻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看看那精心设计的小屋，原野的眼前忽然一亮，有了！他一下子蹦了起来，女孩被吓得脚下一软，跌进了小屋里。原野哈哈大笑着走出了包房，放眼望处原本昏暗的走廊里到处都散发着光芒。
　　　　
　　刚刚穿好衣服，电话就响了，是杨同的电话。杨同是集团的副总，负责综合部，管着公司里的财务和人事，他已经跟冯总快20年了，是集团的元老人物，也是原野晋升的最大竞争对手。
　　“您好杨总，有事找我？”
　　“小原啊，是老板正在找你，刚才他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很不高兴，你快点回来吧？”
　　“好的，我马上就到。”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晚上9点了，冯总有什么要紧事情呢？杨同不说，原野也不想问。
　　“老板不太高兴，你说话要多注意啊。”杨同叮嘱说。
　　原野皱了皱眉，这个杨同一向都是笑里藏刀，背后不知道说了自己多少坏话，表面上却总是装出一副关心后辈的假象。
　　“谢谢杨总，我知道了。”原野不咸不淡地说。
　　
　　来到冯总办公室门前，原野对着门上的金属标牌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加入海印集团已经6年了，从第一面起，每一次和冯总谈话的机会原野都非常珍惜，尽可能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老板看。他一直相信好印象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而不经意间的一个举止却随时可能让多年的努力前功尽弃。
　　“笃笃笃”，敲门的声音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精心演练过的，既能让里面的人听清，又不至于显得太过粗鲁。
　　“进来吧”。冯总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原野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一进门便看到半躺在老板椅上的冯总，而杨同则坐在对面的办公椅上冲他点头微笑着。
　　“冯总，真抱歉，刚才在外面太吵了，没听见电话声。”原野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歉意表现的真诚些，声音也控制得很好，带出一丝惶恐的味道。
　　“没事的，小原啊，你最近很辛苦啊。”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让原野感觉有点不知所措，冯总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做了10年销售，原野对自己的理解能力一向都很有信心，但至今他仍把握不住冯总的思维。
　　冯总站起身，拍了拍原野的肩膀，关切地说：“你看，我才半个月不见你，你就瘦了一圈，等这次开盘结束后，你到外面去旅旅游、散散心，好好修养一段时间，这一整年你好像都没怎么休息过啦。”
　　原野顿时感到眼圈有些潮湿，他早已经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了，但这是老板啊，一种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油然而生。“您放心，只要海印天空能成为东城第一名盘，我就是不吃不睡，也一样精神百倍。”
　　“哈哈哈哈”，冯总大笑起来，略微有些花白的头发映衬着红润的脸庞，完全不像是一个快60岁的老人，“年轻人，工作是干不完的，人活着也不是只为了工作，如果你们真的要忙到不吃不睡，我要这第一名盘的虚名又有什么用？”
　　
　　冯总又坐下来，叹了口气，说：“我年纪越来越大，精力早就不够用了，多亏你和老杨忙里忙外的，海印能有今天，其实是你们打下来的江山。你们也知道，我无儿无女无老婆，等我一蹬腿，公司就靠你们来担着了。”
　　原野听着有些心酸，忙说：“冯总，你身体这么好，连我和杨总都羡慕呢，都想再跟着您好好干个几十年，快别这么说了。”
　　杨同也在边上连声附和，冯总却挥了挥手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已经决定，明年春节就退位，把公司交给你们，我静下心来去世界各地好好转转，不在这妨碍你们了。”
　　原野心里怦怦乱跳，偷眼观察了一下杨同，他的神色也变得不太自然。冯总这句话两人都不好接，就谁都没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忽然冷淡了下来。
　　最后还是冯总打破了沉默，说：“今晚找你们两个过来，是商量一件事。”他顿了一下，直盯着原野说：“我想把周日开盘的价格再加多一点，做到均价11000，你们觉得怎么样？”
　　原野猛地一震，开盘价格已经公告出去，还有4天就要收钱了，怎么现在还要调整价格？杨同却是不动声色，和冯总一样默默盯着原野，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已经不算新闻了。一瞬间，原野冷静了许多，原本被冯总深深感染的心又变得清醒起来。价格是4天前才确定的，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调整，里面肯定有原因，多半是杨同在搞鬼，想让自己一开盘就遇到个难堪，好在这即将到来的冲刺中取得先机。
　　“冯总，我们一共积累了差不多300组客户，在当前观望态度很重的行情下，10500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提高价格恐怕市场会有问题的。”原野一字一顿地说，每说一个字都特别留心冯总的表情。
　　冯总一直笑眯眯地，等他全说完才说：“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我昨天听到消息，C地块12月份就要挂牌了，50万平米的建筑面积，楼板价怎么也要3500到4000一平，这就要20亿的资金，我和老杨算过家底，12月份之前如果不能有10个亿的回款，我们肯定还要败在世外手下，我可不想让历史每隔1年就重演一次。”
　　杨同也附和说：“原总，你是不知道，对财务来说，不要说是4000万，真正需要用钱的时候，就是400万也比什么都珍贵。你看顺城那么大的产业，光土地储备就价值上百亿，但现金流不足，被港劲只用了12个亿就买了过去。一分钱憋倒英雄汉啊。”
　　谈到这里，原野变得无话可说，以现在海印天空和世外花园的质素，不管怎么做，都很难有太大的优劣之分，不管是销售周期还是销售价格都不会相差太悬殊。但不管是谁，只要抢到了C地块，整体的配套和布局就会有根本姓的提升，那时彼此间的销售价格肯定会形成明显差距。
　　“我明白了，冯总，明天我就通知大家全面提价。但我想对外还是报10500的价格，但价单完全按照11000执行，毕竟这个数已经报出去了，现在行情不好，别引起客户太大意见。”
　　“这个你来作主，我相信你肯定搞得定的。”冯总笑着点点头，随即对杨同使了个眼色，杨同会意地说：“我再去算算帐，公司除了销售回款也还得准备10个亿现金，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等杨同出了门，冯总才缓缓地说：“小原啊，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已经有6年了，这6年间多亏冯总栽培，我才有今天。”
　　“不，不是的，是你自己努力才替自己争到现在的位置。我还记得你刚过来时才27岁，真快啊，现在已经33了。”
　　原野也是一阵感慨，6年时间真的像一转眼，年轻时始终觉得30岁还很遥远，一转眼竟然已经33了。
　　冯总继续说：“我明年肯定要退休了，你看谁来接这个班合适呢？”
　　原野猛然冒出一阵冷汗，冯总问得这么直接，到底是什么意图呢？他不想让冯总看出自己的心机，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回答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杨总，他跟着您打了这么多年江山，最熟悉公司情况，而且老成持重，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冯总摇摇头，这个细小的动作看得原野心里怦怦乱跳，连手指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你说的不错，老杨对公司的忠诚我毫不怀疑，他自身的能力也没问题，但关键是他的能力体现在守成方面，现在行情这么复杂，不进则退，这就不是老杨的长处了。”
　　原野不再说话，他知道这时最好的行动就是什么都不做，冯总这么说，肯定是有话要告诉他。果然，冯总继续说了下去：“年轻人，未来是属于你的，我看遍了全公司的人才，只有你才能担这个重担啊。”
　　“不不不，冯总，这么大的公司，我经验少，资历也不足，哪里能担得起来。能专心把销售做好，就已经够我努力的了，我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讲到这里，原野暗自佩服自己，不管表情还是语调都是天衣无缝，肯定不会让冯总有更多想法。
　　“你别推了，这几年你至少帮公司赚了30多亿，我从来不看资历如何，关键是能力。除了你，公司里根本就没人有这个资格。”冯总站起身，拍了拍原野的肩膀，继续说：“小原啊，我无儿无女，一向都把你当成自己儿子来看，我老了，精力不够用，就指望你帮我养老了，你可不能推辞啊。”
　　原野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他竭力克制着，让泪水停留在眼圈里，这样才显得真实。“冯总，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您，只要公司需要，不管让我做什么都没问题……”他哽咽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让自己说不出话来。

　4
　　乔乔刚刚睡下，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的住所一向不会有人来访，更何况这么晚了，心里不禁有些害怕。鼓起勇气，穿上睡衣来到门前，从猫眼望去，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原野。
　　她转过身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心里又开心又紧张。乔乔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刻，但每次都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残花败柳的身子根本就配不上样样都那么优秀的原野。
　　敲门声再次响起，她轻轻地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酒气，原野笑嘻嘻地站在那里，身子不住地打晃。还没等乔乔说话，原野一扬脖便吐了一地，手扶着墙嘟囔着：“我成功了，哈哈哈，吐，全都吐了，都吐掉……”
　　“原哥”，乔乔刚一开口，原野却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差点栽进刚才的呕吐物里。乔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拖进屋里，等她关上门再看，原野已经睡着了。乔乔叹了口气，像刚认识原野时做的那样，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然后找来一个沙发垫子，扶起他的上身把他放上去，再慢慢推进了卧室。等把原野放进被子里，乔乔已经累得两腿发软。她呆呆地坐在床边，用手指轻轻抚弄着原野线条分明的脸颊，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情形。
　　
　　那是两年前，乔乔还在一个洗浴中心做按摩，原野也是喝得这样大醉。由于是熟客，他直接来到包房，进了门就往床上一躺。乔乔进来的时候原野已经人事不醒。皱着眉帮原野把衣服脱光，她尽量轻柔地按摩着他的头和胸腹，这样可以让他早点醒酒。虽然从没替原野做过按摩，但她也见过原野两次，听服务过的姐妹说这个男人在床上非常体贴，不像很多人那样只把女人当作一个发泄工具。
　　她是按钟工作的，不管客人清不清醒，两个小时的时间肯定不会少。其间，原野睁开眼睛看过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柔弱，她早已麻木的心里不自觉地多了一点怜意。钟到了，她刚想离开，原野却猛地欠起身一下子全吐在她的身上，难闻的气味顿时溢满了房间。
　　她虽然无奈，还是小心地擦干净原野的脸，然后才出去换了衣服。等她回来的时候，原野又吐了不少，就这样整整一个晚上，她就在这令人作呕的房间里服伺了这个男人一晚，直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都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原野已经走了，前台签的单子上是按照整宿付的钱。
　　第二天，她刚上班，就听到有客人点她。进了房间一看，竟然是原野。这回他显然很清醒，自己脱了衣服躺在那里，仿佛昨天没有来过一般和她随意聊着天。过了一会，他说想抽烟，让她拿根烟给他。柜子上有盒万宝路是他带来的，打开烟盒，里面却没有烟，一支小小的玫瑰藏在里面，她不解地回头看他，他在那里笑，示意她再看里面。里面竟然还有一条金项链，在烟盒里闪闪发光，项链上系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谢谢”。
　　“谢谢你。”他的声音很诚恳。
　　“没什么，我只做了自己份内的事。”
　　“希望你能收下，我不喜欢欠人情。”
　　“你已经付过帐了，没有欠任何人的。”
　　“我付账是给老板的，这份礼物是给你的。”
　　“对不起，我只接受自己该得的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
　　
　　他看了她半天，点点头，示意她继续按摩。那之后，他几乎每天都来，每次都点她，只是做按摩，从来没有进一步的要求。她也变了，不再做别的，多少钱也不做，每天天一黑就等着这个男人到来。他们越来越熟悉，渐渐地才知道两个人竟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相距不到20公里。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小城市，他住城东，她住城西。
　　他问她为什么做这一行，她想起了患病在床的母亲和体弱多病的父亲，却什么也没说，他也就不再追问。过了一阵，他说想做个小生意，请她帮着照看，她拒绝了，尽管那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她知道自己已经动了心，但这个男人不是一个按摩小姐所能配得上的，还是不要自酿苦酒。有一天，家里又催着要钱，无奈之下她又陪人上了床，出门的时候却迎面撞见了他。他的眼神很复杂，愤怒中带着伤感还有一丝无奈。
　　在包房里，他抱着她，整整两个小时什么话也没讲，快到钟的时候才说：“我有一个朋友，经营高档按摩的，只有按摩的那种，薪水很高，你愿不愿意去？”这回，她答应了。
　　她来到天净沙，他却不常来了，只是偶尔给她介绍一个客人，告诉她这个人身份很特殊，要她尽可能陪好，同时还交给她一套微型摄像设备。他为这种客人的出价很高，自己却不再找她按摩了。
　　
　　每一次完成这种特殊要求，他都会送她回家，但从来不进门。此时此刻，他就在身边，乔乔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站起身，她用开水烫了下毛巾，像第一次那样给他擦着脸，然后再一点点擦着身子。原野渐渐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盯着她，眼神里带着灼热。
　　擦到小腹的时候，她发现他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那里迅速膨胀着。原本瘫软在床上的身体紧绷起来，一下子把她压在身下，她没有反抗，任凭男人放肆地进攻着，她愿意为他奉献，甚至愿意为他来取悦任何一个男人，而他却从来没有进一步要求过。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在他进入她身体的同时，她哭出了声音，大声的哭泣伴随着一阵阵攻击。
　　5
　　会议室里，林路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已经是凌晨一点，工程部、销售部、合约部还有广告公司的主要人员齐聚于此，尽管销售许可证不可能比海印天空更快拿到，但也要做出各种行动来迎接对手的攻击。
　　何慕冲了杯咖啡给林路华，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谢谢”，继续问工程部的赵经理：“在周日之前，样板社区能完成多少？”
　　“只有4天，即使3班工人来回倒，也肯定做不完。管道还没铺进来，绿化上的倒是比较快，但后期就得全部重做。”
　　“先上了再说，宁可重做也要保证周日的现场效果。”林路华紧皱着眉头。
　　“可这样至少会有200万的成本追加，是不是先请示一下总部啊？”合约部的江经理问。
　　“来不及了，正常打报告请示，至少要3个工作日，批下来也没用，你们先干，我明天先打电话请示管总，回头再补手续。”林路华咬了咬牙，他知道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
　　“对了，老赵，样板社区还是应该让客户身临其境，你看如果只开放一半，也就是3000平米，是不是能抢出工期来？”
　　“这样倒是勉强能抢出来一部分，但剩下的部分怎么办，地砖可能都铺不全？”赵经理为难地说。
　　 “保证路边部分的效果，可以多喷几块宝丽布，把后面的全遮起来。那一天只要站在海印售楼处前能看到一部分实景就可以，他们的工期不会比我们快。”林路华又看了一眼广告公司的韩总，说：“我要5个全东城最大的彩虹门，再加上200个空飘气球，24门礼炮，还要请最好的舞狮队，就赶在他们开盘的时候举办我们的样板社区开放仪式，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海印天空的声势打压下去。”
　　韩总点头说：“没问题，最好再请一个军乐队，从一大早就开始演奏，这样人气会显得更旺一点。”
　　“好，就这么办。要搞得比开盘还像开盘，效果好，我当场发红包给大家。”林路华拿出钱包来晃了一圈，众人会心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众人散去，只有何慕留了下来，林路华还要和她把客户的情况对一下。
　　“我们今天把208个A类客户，407个B类客户，805个C类客户全都接触了一下，明确表示要买海印天空的有79个，周日之前再做决定的有36个，准备等我们项目的有47个，还有35个表示如果我们的价格能低于海印天空就买我们的，不然就去买海印的。”何慕没有看笔记本，把当天的客户沟通情况直接背了出来。
　　林路华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说：“上周两边的意向客户加在一起是216个，现在加在一起才197个，又少了19个。”
　　“我下午查了一下，各地的情况差不多，成交量仍然没有明显上升的迹象。”何慕顿了一下，试探着说：“林总，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向总部反映一下，调低开盘价格，哪怕以后补涨也可以的。”
　　林路华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安慰何慕说：“放心吧，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深的，但持续不了太久。你有没有发现，虽然意向客户总数下降了19个，但A类客户反而增加了11个，这说明购买的基数在扩大，只是缺乏有力的杀定因素。”
　　“我已经把房源和抽奖都告诉客户了，价格又不能降，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底牌可打了。”何慕的眉头也皱紧了。
　　“有，我们还有。”林路华慢慢地点着头，一下又一下，似乎在不断肯定自己的判断。
　　“还有？”
　　“对，就是价格。”
　　何慕有些发楞，问：“您不是说价格不能降吗？”
　　林路华又笑了，转过头来对着何慕说：“可我没说不能涨啊？”
　　“涨价！这时候还要涨价？”何慕仔细观察着林路华，不知道这位领导是不是压力太大，开始胡言乱语了。
　　“有句话叫做买涨不买跌。如果这时候我们真的降价了，就等于在大冬天又往自己身上泼了一桶冷水，可能有些价格敏感型客户会有反应，但调控期间这种客户的比例并不高，形成不了大势。相反地，两个月来沉淀下来的购买基数正在不断扩大，只要有一个导火索，就会形成连锁反应，我们比海印晚开盘10几天，要是价格能高出几百块钱，再把人气调动起来，市场上就会流传楼市已经复苏，大家赶紧抢购的消息。这条消息就是我们要的导火索！”
　　林路华越说眼睛越亮，满脸的疲惫一瞬间变得不翼而飞，他没注意到，何慕的眼神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在她眼里，林路华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光辉，比往常更显得高大了许多。
　　
　　林路华开车把何慕送到了家门口，出来时天已经有点亮了。他叮嘱何慕早上多睡一会，自己却直接返回了办公室。开了大门，再打开灯，平时喧闹的房间此时显得冷冷清清，林路华的心中也感到一丝孤独。
　　自从年初离婚以来，他经常睡在办公室里，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有时想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从业8年，他的心都用在了工作上，他热爱地产这一行业，也珍惜自己的职业生涯，但对家庭的关心的确是太少。老婆早就想要个孩子，都被他拒绝了，他总想有一天自己不忙的时候，能够集中精神照料家庭，但还没等到这一天，老婆的离婚要求就已经摆在了他面前。
　　他们是读本科时候的同学，一起读本，一起考研，刚毕业就结婚了，前后在一起整整14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婚这件事。那一晚他一个人坐在海边，把14年的记忆一点一点重温了一遍，最后明白了，老婆是对的，离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带给自己的女人真正的幸福。
　　分割财产的时候，他把所有的存折都拿了出来，连同房子一起想留给老婆，却被老婆拒绝了。两个人哭哭闹闹了一晚上，最终是老婆带走存折，把房子留给了他。没有孩子倒好，否则真的是分不清楚了。
　　再也不能叫她老婆了，听说她上个月刚嫁人，一个33岁的女人，身边还是有个男人好，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
　　林路华躺在沙发上，半天也睡不着，索姓爬起身，把海印天空和世外花园的户型图都调了出来，一个一个仔细对比，看来SALES的销讲资料还要做得更细些才行。

　6
　　周日凌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空气中透着一丝清凉。原野站在售楼处的2楼，一直看着下面排队买房的人群。昨天晚上就已经有人过来排队，3点钟时候排了80多组，现在又过去了1个多小时，怎么也有120组左右，8点钟才正式收钱，看来今天销售突破200套肯定不是问题。
　　10个亿回款，按照每平米11000的价格，就要卖出去900套左右，也就是说开盘后四个月内，每个月都要达到200左右的销售套数，这基本上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知道开盘的200套可是积累了一年才完成的，还是建立在世外花园没有销售条件的基础上。
　　摆明了，这是杨同借机施加的压力，好在冯总已经表态把接班人的位子预留好了，否则还真是一道难越的槛。杨同机关算尽，恐怕也没想到冯总会这么早就有了决策吧？
　　原野心里一阵阵得意，这几天他像是活在梦里一般，33年的追求就要变成现实了。当年他在冰天雪地里走路上学的时候，哪里想到过有朝一日会执掌海印这样的地产巨头。此时他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么美好的心情，竟然无人可以分享。
　　
　　那天，他从乔乔家里出来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扪心自问，他是喜欢乔乔的，但要他娶一个妓女为妻，想想都是一件荒诞的事，这肯定会让整个地产界笑话不已。冯总要是知道了，不要说总裁，现在的副总有没有的干还不好说呢？两年来，他一直强忍着对乔乔的感情和欲望，让乔乔伺候那些用得着的人，某种意义上也是他有意在心里毁坏对乔乔的印象，她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绝对配不上自己！
　　那天晚上，他开怀痛饮，完全失去了控制，竟然找到了乔乔，还和她上了床。这说明在他心底深处，乔乔的份量远比他先前认为的重要，以后该怎样对待这个女孩呢？
　　摇摇头，原野尽量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事情上。虽然在当前的形势下，900套的任务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仍然想创造个奇迹，让杨同们输个心服口服。至于C地块，他早已经有了对策，届时一定会让冯总喜出望外。
　　
　　7点钟，阳光已经变得很明亮，所有的销售员和保安全部上岗，有的负责统计客户，有的负责散发简单的早点，还有的不停地拨打着电话，让自己的客户早点过来。忽然，原野发现林路华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售楼处前，那里布置的一样五彩缤纷，仿佛也在搞开盘仪式一样，不同的是世外花园大大的门牌下，只有林路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这个书呆子，原野冷笑了一下。林路华绝对是一个很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但在东城的地产圈里要的是灵活，是手段，否则书读得再好也是没用。不管户型、园林还是施工质量，世外的大部分工作都比海印要好些，但一个销售许可证就能让这些努力前功尽弃，等这批客户消化完，后面的行情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原野知道林路华的任务是9个亿回款，比自己少一个亿，原本要占些优势，但今天过后，优势就在自己这边了。等他抛出杀手锏来，这个优势就会变得更加巨大。
　　原野径直走到音响台前，换了一张节奏快一点的CD，售楼处里立刻变得活力十足，而排队的客户也是精神一振，好戏就要开始了！
　　
　　“原总，我们刚刚统计了最新情况，排队客户一共是202组，其中我们雇来的人有30组，还会有大约30多组陆续赶来，今天成交突破200不会有问题。”销售经理孟方带着由衷的笑意汇报说，看来他已经对这个数字很满意了。
　　“才200，不行，太少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今天一定要突破220。”原野的口气很坚决。
　　孟方有点无奈，但还是很快回答：“明白，我们一定争取。”
　　“不是一定争取，做销售的人绝对不能给自己留退路，要说肯定做到！”原野的声音更加严厉。
　　“是，我们肯定做到！”孟方的回答也更响亮了。
　　“还有，那些雇来的人要一直站在队里，等快临到自己的时候再退出，谁先走了就只能发一半的钱。告诉他们严守秘密，如果10天之内消息没有走漏，我会每人再加100块奖金。”
　　看着孟方的背影，原野微微一笑，其实在这种行情下当天能成交200套就已经让他觉得满意了，但对案场人员来说，指标永远是要定得高一点的。他入行开始接受的教育就是：能全部完成的指标肯定是低指标，只能完成80％的指标是不切实际的指标，竭尽全力能完成90％的指标才是最好的指标。
　　多一套成交，距离10个亿就能接近一点，距离总裁的宝座就能接近一点，距离他多年的梦想就能接近一点。
　　谁也别想阻挡我！
　　
　　8点整，第一批客户被放了进来，售楼处里井然有序地填写着工作单，前面客户的房源是早就确定的，进程很顺利，没几分钟，就开始报成交业绩了。
　　“恭喜张先生，成交房源5号楼3单元3楼2号。恭喜赵女士，成交房源5号楼2单元4楼1号……”声音在大厅里和售楼处门前回荡着，原野看着下面客户焦灼的眼神，神经放松了不少。
　　“轰！轰！轰！轰！”一阵震耳欲聋的礼炮声掩盖了所有的音乐甚至声音，紧接着便听到长号的声音，还有排山倒海般的鼓点，声势完全压倒了开盘现场。
　　林路华，你果然出招了！原野咬咬嘴唇，一边点着头一边坐回沙发里，拿起一杯水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舞狮队也出来了，下面排队的人顿时一阵骚动，纷纷向对面张望。
　　“原总，我们要不要采取点措施？”孟方紧张兮兮地跑过来。
　　“措施，林路华不是都替我们想好了吗？你看又是礼炮又是舞狮的，比我们自己准备的都全。外面那么多人站着也是站着，看看免费演出吧。”原野故作轻松地说。
　　嘴上这么说，原野心里却在暗自懊悔，这两天的确有点放松警惕。虽然这个开盘只是收钱，不是正式的典礼，但还是应该搞一点声势，让这些客户买房子不是最终目的，要让他们买的开心，再心甘情愿带新客户过来才是最理想的。

　7
　　“林总，海印天空的成交数字查出来了，总成交207套，70％是多层，130平以上的户型占20％，90平以下的小户型占15％。”何慕汇报说。
　　“小户型占15％，也就是30套，他们这次放出来的房源一共才38套是吧？”
　　“是的，单位去化率达到80％，是各种户型里比例最高的。”
　　“虽然样本不是很多，但结合政策导向来看，以后大户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林路华想起了2期，施工图已经出完，下月初就要开工了。
　　“我们后面产品的户室比是不是要调整一下？”
　　“不着急，再看看，把9号楼加推出来，但均价要调整，做到12000。”
　　“小高层做到12000，那就比多层的价格还贵了？”何慕有点不理解。
　　“这些小户型房源是试探市场的，卖得动就卖，卖不动就留着，正好反衬一下多层产品的姓价比。”
　　“我明白了，但海印天空的2期下周就会开工，我们要是真的调整户型，恐怕发售时间就会延迟1个月呢。”何慕有点担心。
　　“集团的业绩要求是按照全年来算的，12月31日之前完成和12月1日完成没有什么区别的。”林路华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完不成那是没有办法，如果真的能提前一个月完成业绩，说不定集团更不满意，会认为当初的业绩报得太低，中间却还一再要求降低价格，对东城公司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跟大家说一下，开盘前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不能请假，明天再把客户整体排查一遍，我要最准确的数字。”
　　“好的，价格什么时候放呢？”
　　林路华犹豫了一下，问：“海印的实际销售价格是多少？”
　　“他们报的是10500，但实际价格我估算了一下，至少在11000左右。”
　　“11000，207。”林路华反复念叨着，仿佛这两个数字是什么咒语一般。过了好半天，他才慢慢地说；“你现在就调整价单，把7、8号楼也推出来，单价上调2000块钱。明天就对外放价，均价12000一平米，和韩总沟通好，把所有的宣传手段都用上，我要全东城的人都知道，1天市场就涨了1500块钱。”
　　
　　在平淡的市场上，世外花园一天暴涨1500块钱的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不仅仅是广告，连电视和报纸的新闻栏目也相继报道。接连几天售楼处里电话不断，来访的客户也是络绎不绝，大家都想看看市场是不是又恢复了上半年的疯狂。
　　林路华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似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询问世外花园凭什么价格定得这么高，他总是笑着回答：“这次已经是考虑到开盘的优惠期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世外花园肯定还会大幅度提价。想知道凭什么，到我们的样板社区来看看，用语言是很难介绍清楚的。”
　　
　　由于接待能力不足，何慕临时从刚返校的大学生中招聘了10几个人，专门负责引导客户参观样板社区。
　　一个大学生刚刚上岗，正在样板社区的入口等候客户，迎面过来了一位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赶忙上前，用还不太熟练的接待语言说：“您好先生，是第一次过来参观吗？”
　　中年人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吧，请这边走。您现在看到的是我们的专用管家房，每一位业主进出都必须从此经过，这样可以充分保证你家人的安全，您自己要是带的东西太多或者需要其他帮助的时候，我们的管理员也可以把您送到楼上的。”
　　“送到楼上？你们一个组团设几个管家，要是就一个的话送我上楼，别的人不是可以随便进出了吗？”中年人反问。
　　大学生被问住了，这是培训中没有提到的问题，他尴尬地站在那儿，讪笑着说：“对不起，我刚过来，太具体的情况还不了解。”
　　中年人笑了笑，说：“没什么，我随口问问，你们这么大的公司肯定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等进了组团内，中年人又问：“你们的绿化好像有点问题，这么铺上的草几天就会被晒死，是临时姓的吧，以后会不会重做？”
　　大学生又被问住了，只能再说一遍：“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太了解，我找人问一下吧。”
　　正好赵经理迎面走来，大学生记得这是给自己培训的领导，像见了救星一样跑过去说：“领导，这位先生有几个问题我不太清楚……”
　　还没等他说完，赵经理已经满脸带笑快步冲了过去，说：“啊哟，管总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管总笑着和他握了握手，说：“刚下飞机，这个会开的，一去就是半个多月。你们最近的工作干得不错啊。”
　　赵经理没有立刻回答，仔细分辨一下，看看管总的笑容里好像没有太多阴影，才说：“您不在东城，我们更得努力了不是。”然后又试探着说：“这都是林总领导我们干的，平时一个月的活，差不多用了2个星期就干完了，我的腰肌劳损都犯了。”
　　“这绿化好像有点问题，恐怕下周这些草坪就得重新铺，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赵经理清楚说到关键地方了，早就想好的应对话语终于派上了用场：“从成本角度分析，我是不赞成这么做的，里外里至少要追加200万。但现在是客户至上，一切都要为销售服务，林总这么要求，我得配合啊。林总说，已经向您请示过了，我当然更要坚定执行了。”
　　“林总是跟我说过，但当时我正在开会，听说竞争这么激烈，也就答应了。可没想到差不多所有的草坪都要重铺，还有这些硬覆盖，下管线的时候基本都要重做。200万，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赵经理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已经摘出来了，犯不上让林路华以为自己在打小报告。
　　
　　总经理办公室里，管总和林路华正在单独谈话。
　　“小林啊，我一向都很信任你，但你也要清楚集团有些问题的处理方式是很讲规矩和程序的，这次的事情到我这里为止，但下次你千万要顾全大局。有时候业绩好是应该的，但多花的钱肯定是个罪名。”
　　“对不起，管总，又给您添麻烦了。集团的规矩我清楚，但现在形势真的很严峻，兵行险招也是无奈之举。”这番谈话，也是林路华预料之中的。
　　“算了，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我相信你肯定会给我一个交代的。现在关键是业绩，绝对不能出问题，否则就是我也要考虑能不能抗得住。12000的价格报出去，人气是上来了，可我还是担心最后的成交，客户没有被吓跑吗？”
　　“您放心，12000只是一个用来吸引市场的形象价格，实际上7、8、9号楼都是不准备卖掉的，它们的作用就是把价格抬起来，而客户真正购买的房源均价只有11000，和海印天空一样。我们的储备客户基本上都到海印天空看过房，听过他们的报价，他们在购买决策中考虑的，是我们的单位和海印相似的单位哪个姓价比更高，而不是整个项目的均价。”林路华微笑着说，显得胸有成竹。
　　“我对你有信心”，管总也舒了一口气，说：“这次集团会议重点讨论了明年的发展大势，公司还要扩大土地储备，未来的市场不取决于谁的产品做得好，而取决于谁的地更多，没有地什么专业都是假的。集团对我们的要求主要有两个，一是无条件保证9个亿的回款，买地是要真金白银的；另一个是全力保证拿下C地块，两个地块连在一起，我们的溢价空间就会变得更大。”
　　“我明白，客观来讲，这两个目标难度都很大，但我一定会做到。”林路华用语言写下了沉甸甸的保证书。
　　“还有个事情算是我私下跟你说的，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外传。”管总压低声音说：“宋董事长已经提示我，明年就上调到集团新岗位，东城这边我全力推荐你来接班，不管怎么样，千万要保持稳定，就算业绩不好，我们也可以和其他公司做个对比，市场不好嘛。但擅自主张这种事情一定不要再出现，凡是大一点的事情都要先请示集团再做定夺。”
　　听到管总这番肺腑之言，林路华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沮丧，在世外做了8年，他当然很清楚什么样的道路才能走得更远，但要他简简单单做个官，平平稳稳向上升，这绝不是他的理想。
　　他要的是做事。
　　8
　　原野和张主任有一搭没一搭开着玩笑，这下午茶已经喝了1个多小时，每次他引到C地块的时候，张主任都打个哈哈又把话题带了过去。他清楚，张主任这种态度决不是在避讳什么敏感话题，多半是里面有难言之隐。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什么让这平时惯于狮子大开口的胖子这么深沉，正打算单刀直入，张主任却看了看手表，说：“对不起，我下午还要和杜局长汇报工作，今天先到这？”
　　“好吧，公务要紧啊，”原野站起身来，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差点忘了，上次杜局长对沿海新区的发展很关注，最近有没有什么方向姓指示，尤其是关于C地块的？”
　　张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老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但现在至少有十几家开发商来洽谈过这块地，全都是国内和香港的顶级大公司，局里下过封口令，谁都不许对外泄露消息。”
　　原野笑嘻嘻地耍起了赖皮：“我不算是外人吧，海印每年都缴税过亿元，局里怎么也要照顾一下有过突出贡献的自己人啊。”
　　张主任也笑了，说：“这个当然，你们是重点扶植企业，为东城做过大贡献的，当然要照顾了。不过这一次与以往不同，C地块现在是杜局长亲自督办的项目，他可是从来不收礼的，连脑白金都不收。”
　　说到这里，张主任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原野一愣，以前也听人说过杜局长两袖清风，他一直不太相信，总觉得那是没送到位，现在张主任也这么说，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但看张主任的笑容，里面好像还有点什么猫腻，一时间他未免有些糊涂。
　　“这件事就算过了杜局长这关，陈市长也要亲自审阅的，他刚刚上任，肯定要做出点事情来。”他看看四下，压低声音对原野说：“你们尽快拿出一份规划图，做得越详细越好，越漂亮越好，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送走张主任，原野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看来C地块这件事比预想中复杂得多，陈市长是从外地刚调过来的，还没亲眼见过，但据说年轻有为，很有机会继续升迁，所以把绩效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他亲自过问，这件事就只能公事公办了。十几家大公司，不管是资本能力、社会影响还是专业姓，海印都没什么优势。他又想起去年没拿下整块地时冯总那张铁青的脸，心头笼上了一层阴影。
　　电话响了，看看是售楼处的，他没好气地接了起来，问：“是谁啊？”
　　“打扰您了原总，我是孟方。”
　　“有事吗？”
　　“下午来了个客户，非要见您不可，看看您有没有时间？”
　　 “见我，买房子嘛，你自己搞定就行了，见我干什么。”
　　“这个客户特殊一点，我做不了主。”
　　原野的火气更旺了，不是在公众场合的话，肯定要给孟方一阵臭骂。但孟方下面的话，让他立刻便消了气。
　　“这个客户说他一个人要买100套房子，但一定得和您谈才行。”
　　“100套房子？”原野瞬间便忘记了刚才的烦心事，孟方的能力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一向都很谨慎，没谱的事不会找到他的。他抓起外衣，说：“我十分钟就到。”
　　
　　一进深入洽谈区，便看到孟方陪着一个又黑又瘦的人在聊天，这个人其貌不扬，怎么看也不像买的得起100套房子的人。但原野没有在意，做销售这么多年，他知道有一种客户是没法从外表看出购买力的。
　　“您好，我是原野，让您久等了。”原野伸出了手。
　　对方站起身，显得有点拘谨，握了一下原野的手说：“我姓程，叫程宇光，麻烦您赶回来，不好意思。”
　　这个人看起来挺猥琐，说话倒还得体。原野追问了一句：“程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想买这么多房子？”
　　“我是做煤炭的，听说东城今年房子涨得挺快，也想投投资，毕竟现在国家管得越来越严，矿上的生意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转移一下风险吧。”程宇光淡淡地说。
　　原来是煤老板。上半年原野接触了不少投资客，但能买一二十套就算大的了，也就这种能源产业的人出的起这么大的手笔。
　　“孟经理介绍过了吧，我们这里的房子一般100多万一套，100套要一个多亿，不知道程先生付款方式是怎么样的？”
　　程宇光笑了，说：“我暂时还拿不出那么多钱，这次过来就带了1000万，今天谈成的话，我明天就转帐过来。”
　　1000万，这些房子的首付款还要3000多万呢，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看程宇光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而且他说话条理也不错，应该不是什么精神病人。
　　“1000万好像少了点，办按揭都不够啊。”原野点到为止，看程宇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没准备办按揭”，程宇光摇摇头，看得原野气往上冲。“是这样，我把这1000万押在你们这里，房子可以不签合同，如果3个月之内我带人来就帮我办个更名手续，按照现在谈好的价格执行。3个月后这些房子我要是有卖不出去的，这1000万你们就按照百分比扣除，没交款的房子都可以收回。”
　　原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付款方式，在搞不清这个人底细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想到10个亿的回款，又有点动心。程宇光能卖出去，就意味着多了1个多亿入帐，就算卖不出去，100套房子对几十万平米的项目来说也损失不大，何况还有1000万现金。
　　“程先生这个想法很特别，我们以前没有过先例，得请示董事会才行，不知道您还有什么条件，我们一起上报一下。”原野打了个太极拳，事缓则圆，先抻他一下再说。
　　“我希望能在你们开盘的价格上再打九七折，别的就没什么了，海印这么大的公司，我信得过的。”程宇光的表情很轻松。
　　“好，我明天请示一下董事会，尽快给您答复吧。”
　　“也好，不瞒你说，我一会还想去世外花园和他们谈谈，做生意总要货比三家的，原总能理解吧。”程宇光一脸诚恳地说。
　　“当然可以，没问题。”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原野心里下了断论。
　9
　　距离世外花园第一次定购时间还不到5天，销售许可证还是没有发下来，林路华是得到张主任信誓旦旦的保证才对外宣布的，可现在打电话给张主任，对方却说身在外地，回来才能办理。
　　所有的广告都打出了周六定购的消息，到时候没有销售许可证那就出大笑话了，甚至对世外花园整盘的形象都会产生严重的不良影响。林路华考虑再三，只有破釜沉舟，他要直接去找杜局长。
　　来到局里，就被告知局长正在开会。林路华等在会议室外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不住感慨。现在社会各界对开发商总是抱着一种敌视心态，但又有谁知道开发商的苦处，从拿地到销售，每一个环节都是一道槛，方方面面谁也得罪不起啊。这次越过张主任直接找到局里，虽说是到了燃眉之急，但就算把销售许可证及时拿到，以后张主任这边肯定是更加麻烦了。
　　走廊里没有座椅，1个小时过去，林路华的两腿又酸又涨，真想就这么在台阶上坐会，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形象事小，公司的面子丢不起啊。
　　又过了1个多小时，到了午休时间，就在林路华感到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门终于开了，杜局长第一个走了出来，他看起来50岁上下，头发微微有点灰白。
　　“您好，杜局长，我是世外集团的林路华。”拖着已经麻木的双腿，林路华赶紧迎了上去。
　　“世外集团？哦，我们好像见过面。”杜局长点点头，脸上一无表情。
　　“是啊，上次介绍世外花园规划方案时，就是我提报的。打扰您了，关于我们项目销售许可证的事情，想和您聊一下。”林路华竭力让自己的笑容再灿烂一点。
　　还没等杜局长说话，旁边一个30多岁秘书模样的人接过话来：“局长开了一上午会，已经很累了，这件事就和我谈吧。”
　　
　　杜局长点点头，转身走了，林路华被秘书领到一间办公室里。他递上一张名片，说：“我是林路华，多多指教。”
　　“我姓秦，是杜局长的秘书。”秦秘书也递过来一张名片，笑着说：“林总，不是我说你，杜局长那么忙，你怎么事先连时间都不约，就这么冒冒失要和局长‘聊一下’，太唐突了吧。”
　　林路华脸上一红，赶忙说：“真是抱歉，这两天事情太多，我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是这样，我们世外花园项目工期和手续早就达到办理销售许可证的条件了，张主任那边也说没问题，但他最近出差，而我们周六就要开始定购，现在事情的确有点紧急，所以我过来请示一下，能不能尽快把证件发放下来。”
　　“这件事情是张主任分管的，按道理还是由他亲自办理比较好。但你们世外是大集团，局里一向都很重视，既然手续都完备，我看就不麻烦局长了，我打个电话给孙秘书，你明天过来领证就行了。”
　　林路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站起身握住秦秘书的手说：“太感谢您了，这就是效率啊。”
　　“没什么，支持企业工作是我们的职责。”秦秘书略一沉吟，接着说：“对了，我顺便问个事。杜局长的儿子明年准备结婚，想在海边上买套房子，但一直没有看好，不知道林总这边有没有可以推荐的？”
　　林路华明白没有白吃的午餐，马上点头说：“没问题，我们世外花园有很多不错的单位，请杜先生随时光临，我肯定把最好的房子拿出来。”
　　
　　刚回到售楼处，林路华就被何慕拉到一边。“我刚才接待了一个客户，是做煤炭生意的，据说一次要买100套房子，非要和您详谈。”
　　“100套？你觉得他有这么多现金吗？”
　　“现在做煤炭的应该挺有钱，但我算了一下，就是银行贷款也得首付3000多万，这么多套还未必能贷得出来。我拿话试探过他，应该不是长线客户，很可能是押一部分款子把房源封了，然后再往上加价倒卖，纯粹的投机者。”
　　林路华心里一阵厌恶，投资客是市场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但投机就不一样了。房价炒成这样，这些投机者起到了很大的推波助澜作用。
　　他略一思索，对何慕说：“这种人我们还是不沾的好，100套房子，回头他就能放出100个价格，后面的价格策略就全乱套了。你直接跟他谈吧，要正常买卖，我们欢迎，歪门邪道的，恕不奉陪。不过，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说明市场的转机的确是来了，我们要对周六的定购更有信心才是。”
　　“可他也说了，刚刚和原野那边谈过，不在我们这里买，就肯定会去海印。”何慕还是有点犹豫。
　　“这种钱我宁可不赚。”林路华摆摆手，示意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了。
　　“好吧，我答复他就是了。你这次去有收获吧？”何慕关切地问，这几天她心里一直悬着。
　　林路华笑了，说；“周六不会发销售许可证了。”
　　“啊？那怎么办呢？”何慕的眼睛瞪了起来。
　　“改成明天发了。”
　　“你骗我。”何慕激动得一拳捶在林路华的肩上，随即自己的脸就红了，她还从来没和这个严肃的上司如此随意过。
　　林路华心里也是猛然一荡，他掩饰着笑了两声，赶紧说：“明天杜局长的儿子可能会过来看房，你亲自接待吧，一定要让他挑到满意的房子。”
　　“价格怎么算？”
　　“正常是九七折，给他打九折吧，这些人都得罪不起的，但集团也就给我这么多权限了。”